說話和文字, 是批評的主要形式。但是, 在特定情景下, 默示也是一種藝術和智慧, 雖然什么也不說, 往往也會起到良好的批評效應。英國文豪托馬斯·卡萊爾有句名言:“雄辯是銀, 沉默是金。”從辯證的角度分析, 有時話說得越多, 說服力反而越弱;相反, 適當的默示, 往往會收到以靜制動的批評效用。
默示也是人的一種意思表示, 只不過這種“意思”不是通過外在的語言模式直接表達, 而是通過一定的替代動作, 隱示對方沿著一定的邏輯思路去理解和接受本方的批評意思。具體地說, 默示分為作為的默示和不作為的默示, 也稱作積極的默示和消極的默示, 而本文則采用前一種稱謂。
作為默示, 是一種由外在行為向內在含義的邏輯推定, 具體說就是默示人沒有直觀的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的意思表現, 但作出意指的作為動作, 從而表示自己的批評意向。例如, 擺手、搖頭、皺眉、厲目、斷喝, 都是對對方行為的否定意思表示。在這里, 默示者的否定性作為, 必須和被默示行為具有緊密的時間聯系, 具體說就是默示行為應該緊隨被默示行為發生, 使默示行為具有明確的邏輯指向性。被默示人從其作為行為的外延現象出發, 品味出默示人對自己行為的否定內涵, 在沒有其他外力介入的情況下改正自己的錯誤。不難看出, 言談明示并不是唯一的批評方式, “默然, 也是一種語言, 有時還是超越語言力量的一種高級交往方式。”在特定思想政治工作情景中, “緘默常常比倫理更有說服力。”作為默示, 它雖然沒有語言和文字那樣固定和清晰, 但它的相關聯的身體動作和表情外現, 就是語言文字內涵的物化表示, 被默示人稍加邏輯思考, 就會掌握默示人的批評意識內涵。
不作為默示, 確實是一種沉默。和作為默示一樣, 默示人也不使用任何的語言和文字, 而是通過實施某種特指的消極行為進行意思表示, 具體說就是什么也不做而批評了你。例如, 在高校學生管理工作中, 學生征求輔導員的行為評價時, 被征求人予以沉默回應, 輔導員在沉默的同時目視對方, 但目光不隱含任何意思表示, 只是一種純粹的生理目視。在不作為默示的過程中, 默示和被默示經過無聲的過渡, 具有明確的指向性, 是一種無聲的宣示。尤其是中間張弛的沉默, 會導引被默示者的邏輯思維的方向性延伸, 在無聲的境遇氛圍中感受到壓力, 對自己的行為進行冷靜反思, 最終認識到自己的錯誤。
由此可見, 作為默示和不作為默示, 其本質就是教育意思的表示。
首先, 默示批評維護了被默示者的尊嚴。就一個人來說, 尊嚴就是自我肯定的滿足。人是高級的動物, 它與一般動物的區別, 就在于將高級本質作為基礎本質。例如, 一個人可以窮一些, 穿低質的衣服、吃粗糙的飲食、住破落的房屋, 但必須得到外人的尊重和服從, 他起碼需要的是人們對自己的肯定。因此, 即使是在批評的時候, 也盡量不要觸動人的尊嚴, 而默示方法的使用, 既傳遞了批評的意思, 又保有了被批評者的尊嚴, 實在是一種好的批評方法, 有人曾總結了一條經驗:“表揚一個人, 最好用公文;批評一個人, 盡量用電話。”公文是一種張揚, 盡量擴大尊嚴肯定的內涵;電話是一種私人間的交流, 盡量縮小尊嚴否定的外延。維護尊嚴, 減少對尊嚴的否定, 從某個方面來說, 是一切行為發生的動力根源。
其次, 默示為被默示者預留了改正錯誤的時間。默示創造了這樣一種情境:你錯了, 我已經知道了, 但是我不張揚你的錯誤, 讓最多的人不知道你的錯誤。但這種時間是有限的, 你應該在有效的時間內改正錯誤, 爭取主動, 犯了錯誤但不會得到否定。在默示的實際操作下, 往往會給被默示者以極大的壓力, 具體說就是爭取好的后果的壓力。在這種壓力下, 被默示者往往會被潛在的好的后果所驅動, 改正自己的錯誤。相反, 明示批評則滅失了這種改正錯誤的機會預留, 錯誤已經鑄成, 而且被張揚于世, 改正不改正錯誤都要被否定, 甚至會喪失其它相關的利益, 被默示人往往會“破罐子破摔”, 批評效用蕩然無存。
第三, 默示凈化被漠視人的心理環境。人在犯錯誤后, 心理環境是極為復雜的, 后悔、掩飾、恐慌、焦慮, 多種負面心理不一而足。這些負面心理的相互干擾, 必將弱化被默示人的改正錯誤心理, 他將忙于掩飾錯誤、辯解錯誤以及對批評的反抗, 等等。如上所述, 在不張揚的情境下, 默示的直接作用是保留了被批評者的尊嚴, 避免了對被批評者尊嚴的否定。在這里, 默示人向被默示人傳遞了一種善意:你雖然犯了錯誤, 我并不“一棍子打死”, 我的目的是“治病救人”, 讓你獲得盡可能多的社會肯定。因此, 在默示批評面前, 被批評者就沒有因自我尊嚴喪失而產生憤怒、不滿、委屈、不服等負面情緒, 沒有產生對默示批評的對抗情緒, 因而對批評意思產生清晰而客觀的注意, 擁有單純的改正錯誤的積極心態。史坦恩梅茲是美國通用電器公司的部門經理, 他憑借自己高超的電器技能, 連年為公司創造優越的銷售額。但后來他失敗了。于是, 通用高層領導專門為他成立了通用電氣公司顧問部, 讓史坦恩梅茲擔任“顧問總工程師”。史坦恩梅茲感謝公司的留用和信任的同時, 深刻地感到自己應該利用擺脫具體職務崗位束縛的條件下, 深思自己失敗的原因, 找出自己專業職能上存在的缺陷。在這里, 公司高層采取的是作為默示的方法, 史坦恩梅茲理智地接受了, 并且做到了, 這就是默示批評的效用。
第四, 默示是多元批評意思的完整組構, 其內涵是豐富的。一是否定傾向, 默示是一種無言, 但它的意思傾向是明顯的, 它展開的積極作為或消極不作為, 在被批評者“心懷鬼胎”的時候, 其批評傾向, 別人不甚清楚, 被批評者則是“心有靈犀”的。例如, 小孩子犯了錯誤, 往往自認為“若無其事”, 作為大人, 有時以問詢的目光加以凝視, 是對孩子的一種“拷問”, 是對他所犯錯誤的“拷問”, 使孩子難于拒絕, 最后不得不“招供”。當然, 漠視批評不僅僅是一種傾向, 它還包含著豐厚的內涵。大人對孩子的默示批評, 不僅是讓孩子說出自己的錯誤, 更重要的是暗含著對孩子繼續行為的指引, 鼓勵孩子只懂承認和改正錯誤, 并保證以后做一個好孩子。由此可見, 默示批評的內涵是相當豐厚的, 承認錯誤的傾向、對錯誤行為的否定, 對繼續行為的引導, 整個的批評意思表示是多元的, 是一個嚴密而完全的多元意思構造的整體。
第五, 默示是意識改造的強化。利用默示的方法進行批評, 顯示了批評者的善意, 你雖然犯了錯誤, 我不責怪你, 我不將你的錯誤進行張揚, 毀損你的名聲和利益。面對這種善意, 被批評者會油然產生一種利益回報的心理沖動, 而這種“利益回報”就是自覺地改正錯誤。同時, 默示批評在客觀上為被批評者提供了改正錯誤的機會, 具體說甚至提供了一個犯了錯誤但利益并不受損的機會。這種機會預示著:趁錯誤沒有被張揚之前, 自己應抓緊時間改正錯誤。人的心理本能具有一種“前傾”的性質, “在人生的旅途中, 勇者的雙目總是要盯視著前進的路標, 義無反顧地向前迅行, 即使跌跤, 也要朝前倒, 即使倒下了, 也終究是又朝前逼近了一步!”而犯錯誤則是“向后傾倒”, 這是人們極不愿意發生的。因此, 當默示批評貢獻出機會的時候, 同時又在善意的感化下, 被批評者是極愿意改正錯誤, 而且改正錯誤的心理沖動, 要比明示批評的氛圍下更急切。所以, 默示批評是改正錯誤的催化劑。
當然, 默示批評并不是克服錯誤的靈丹妙藥, 不能一味地使用。它使用的對象應該是具有自覺改正錯誤的較高素質者, 這些人一旦認識到自己的錯誤, 就急需找到改正自己錯誤的機會。
默示批評恰恰為這種較高素質者提供了改正錯誤的機會和動力。此外, 默示批評面對的錯誤課題也應該是特定的, 例如, 人際之間的“小不講理”的事端, 即那些無大害于集體和社會的事實狀態;或者是因為經驗誤導的無大害于集體和社會的事端, 等等。這是因為, 這些行為“無大害于集體和社會”, 且錯誤主體通過暗示可能自覺改正錯誤。相反, 對于嚴重危害集體、社會的事端, 而且不具有自覺改正錯誤的人, 則要立場鮮明, 進行明示的批評。
摘要：默示是人的一種意思表示, 這種“意思”不是通過外在的語言模式直接表達, 而是通過一定的替代動作, 隱示對方沿著一定的邏輯思路去理解和接受本方的批評意思。本文通過提出作為默示和不作為默示兩個概念, 闡述他們的行為方式, 以及積極的效果。從而體現了其在人際關系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。
關鍵詞：默示,批評,意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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